Y老师日记引发的对话一二

《Y老师日记引发的讨论》一共分为五个部分,分三次推送,它们分别为

一、自我教育

二、权威、智力差异

三、体罚

四、私立和公立、教育和经济发展

五、真空、办公室政治、共产主义

一、自我教育

泓青:Y老师,我喜欢读你写的高中教书生活,让我能够了解普通中学的日常是怎样的。你是语文老师,之前提到教育理想的时候,你说希望能够以高考成绩来引起注意,从而获得一些资源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我很好奇这个在现实中如何操作。因为我们的语文教育在大部分时候是让人学习单一刻板的语言。我在大学面对的是一群学习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很多学生连一个普通的请假报告都不知道如何措辞。也就是说我们的应用文写作应该是相当失败,那么就更别说文学熏陶了。你是如何去辅导高考作文的呢?你觉得如何可以在高考机械的评分标准中去实现你的高分理想呢?

Y老师:这是个纯技巧的问题,有模板啊,让他们多背东西。我讲课就是紧扣答题,少讲新的,多复习旧的;课下基本上不做题,学生也能考高分。

泓青:你挺会抓重点,可是这样对于学生的语言运用能力能有提高吗?

Y老师:没有任何提高,我也是教育的受害者。高考绝对阻碍了我们这个民族智力的发展、科技的进步,有许多荒谬的地方。但我们还是改革它而不是取消它为好。因为它是目前来说寒门子弟获取社会资源的最强有力的手段。就我目前所处的环境来说,我还是能看到一个一无所有的平民子弟的确能通过高考实现命运的转折。实际上我最终狠下心来拿自己的命运去赌教育,去赌高考,原因之一是因为我发现那些学习不好的孩子并不象别人说的那样道德不好态度不好,他们其实甚至比那些学习好的还要好。原因之二是我发现最笨的孩子经过训练也能考出比较高、甚至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分数。

叶灵:Y老师,我的理解是,你研究或者拥有了,针对应试的相当好的教学技巧,能让孩子拿到高分,也不用学那么苦。可是,我的角度是,我对整个体系非常失望,我认为这样的教育体系是上层有意的制造的。

华山:个人认为,在一个体制内,想要实现个人教育理想基本是不可能的,你没有那个主导权。刚有萌芽,就覆灭了。

叶灵:我看到小学生很早就开始背高分作文了。有模式、有技巧,目的就是为了拿高分。但是他们自己的语言离他们越来越远。我做过测试,课堂上我让学生用4中颜色来描述自己认识的四季,绝大多数回答是“浅绿、绿、黄、白”。当我提醒他们,我们这里是热带海南(几乎没有冬季),有些学生才慢慢明白过来。她们使用的语言是他人的、没有真实感受的语言,是背诵得来的语言。

泓青:异化从语言开始,唤醒也要从语言开始。因为我们是通过语言来思考的。

Y老师:我很无奈。学生是现实的学生,不考好,他爹他妈的血汗钱就打水漂了。现实中,我必须先保证我的学生考一个好成绩。

嘚瑟:好像中国不存在体制外的教育吧,辅导班也得按照高考发展走,私立学校也必须用规定教材,老师也必须由国家教委来考核。如果加上这个前提,我觉得李永乐好像实现了教育改变中国小孩:他能用数学逻辑讲解区块链。不过凡事不要太绝对,毕竟这个世界总有尼采口中说的“超人”。

Y老师:我对真正语文教学是有理解的。我若写出来,肯定是最富人性美的华章,但我写不出来。二十年来,我一直在一个很低的层次上为了学生做一些工作,无暇照顾自己的语言:甚至现在感觉都到失语的状态了。若用美国那种方法教育我,我可能就能写出来了。我觉得美国教育还是挺好的。我觉得自己很像西方人,譬如说教育方法天生地像西方,和他们心有灵犀一点通。西方的许多作法我都能看懂,但中国的许多作法看不懂。

泓青:但是事实上功利化教育的大规模兴起就在美国,排名系统这些都是……欧洲对美式教育的批判也很多。

叶灵:我更欣赏欧洲的教育。比如芬兰的取消分科教育,我就很喜欢。但是总体来说无论是美国还是欧洲,很明显的是,它们重视儿童的健康和感受,还有独立于政体,这是我们没有的。

泓青:当然我知道他们的基本的教育理念和方法比我们更人性化,更注重个人发展。我的意思是不用觉得自己没有接受到某种教育就觉得缺失了某个关键因素。对于有思考能力的人来说,自我教育更重要。

Y老师:欧美教育之间没什么本质差别吧,关键是我不能得到自我教育的平台啊!

泓青:自我教育不需要平台啊,自己读书实践,现在网络资源也很多。

学生和老师不得不服从这个系统我是理解的。但是我们作为成年人,不要放弃自我教育,既然发现很多东西有问题,就可以一点点慢慢改进,一点点在行动中慢慢实践。这个过程也是颠覆之前的过程、自我教育的过程。更不用觉得美国教育就怎样,如果以“给我一个平台”为一切开启的前提,那平台永远也不会到来。

老师要即不违背大的规则,又能帮助学生发展自己的语言能力,确实不容易做到。我可以讲一个自己的例子。我在中专很幸运的遇到一个很好的语文老师。当时中专因为没有升学的压力,学校的气氛也比较自由,他就自行废掉了标准语文教材,用一个学期来精读了四篇文章(分别为《纪念刘和珍君》、《记承天寺夜游》、《西湖七月半》和《听听那冷雨》)。另外我们还一起看纪录片《河殇》的节选。虽然这个实验只进行了一个学期,对我的改变是全方位的。

现在我在大学教书,面对着一群超级学习机器或者超级厌学者,真的想回到中学去带他们。其实人一生中青春期很关键,等到学生进了大学,很多东西都非常固化了。可见中小学老师有多重要啊!

R:人生中一直没有忘记一位老师,那个时候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把我从深渊里拉上来,我现在还是经常想到他,想念他。他拯救我的时候,已经不是个年轻的老师了。

嘚瑟:一直以来我都不想说自己是个知识分子,很有文化;那些不过是文字教化。我被困在过去的教化里,被困在由阅读和体验产生出来愤怒和成见里。我想报复,想打破所谓的他人私德律我。我们翻开中国史书,里面就两种人:帝王和将相。这种文化建设从孔老二和秦始皇开始。每当他们说中国自古如此,倒不如说凭什么我们要学帝王将相?与其说中国自古如此,不如说我们的父辈选择用这样的知识来教训我们,我们再把这样的力量传递给下一代。这种循环,让我不想说这个叫读书多,有文化。

Y老师: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受够了理想主义之苦,我真诚地希望自己的学生先吃好穿好。

王彦钧:Y老师对学生真诚投入,却似乎无法教育自己的生活、成长。帮助青春期的“孩子们”找寻自我、提升成绩很有成就感,也能从成绩排名成就野心。但中国中学教育的封闭刻板,也会成为自我的牢笼。永远面对着年轻、迷惑、弱小的“学生”,居高临下去关心他们、指导“基础知识”;最后一批批学生们走远了,只有自己停在“基础”。校园与现实隔绝,也缺少学术研究、社会实践的机会,除了奉献自我的满足感、教书育人的成就感外,止步不前的自己越发心虚。心怀大思想、大问题的Y老师,就算教出那么好的成绩,会感到寂寞、无聊吗?中学教学能满足自己过往的困惑与遗恨吗?中学是不是成了对自己懦弱的遮蔽、对学生时代遗憾的弥补呢?生活的历险根本没开始呢!我在本科时考了教师资格证、曾在中学实习美术教师。我可以教得很有趣、有效;学生们喜欢我,但这种“老师”名下止步不前的心虚和无聊令我惶恐。我们如果作为老师,必须先成为永远的学生,成为同学的一员。如果不能教学相长,我感觉自己太亏了、太虚了。Y老师,你好像分享了许多自己对他人的付出,却没提过向学生学习过什么?

二、权威、智力差异

Y老师:现在的老师,大部分不热爱这个职业,如果有其他出路,大部分会离开。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老师,大部分没什么本事。他们就是按教案去讲课,缺乏起码的应变能力,结果就是只能靠权威去压制学生。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老师也是无辜的。

泓青:学生和老师相比是权力的弱势群体。所以这个意义上说,用师威来压制学生的老师绝不是无辜。尊严从平等中产生,任何以上下级权力来说的“尊严”都不是真正的尊严。

Y老师:但是实际中,一旦学生表现出硬骨头,我们的老师只能耍赖、耍横、耍流氓、不能合理引导之。

泓青:权力的运作厉害的地方就是有的时候你不一定有实际感觉,而他悄悄地控制和限制了你的行动。如果贫穷会限制人的想象力,权力也可以有此作用:它甚至让人无法想象一种平等的生活,让人无法想象每个人可以自主去为自己争取话语权和尊严。在与权力的斗争中,我几乎没有胜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从中摆脱出来,不给它向我发号施令的机会。

亚敏:学校本身就是国家机器的一部分。

Y老师:所以说,这里存在一个矛盾,学生本身没受过质疑的训练,一开始提出的质疑不一定是合理的。面对不合理的质疑如果你不理会,其他人就会噤声。

泓青:“质疑”这个练习很难,我也练习了很多次。很多时候不是我们要先受某种训练才去能去做某种事情,而是在实践中慢慢学习和提高。比如说质疑,我们可以把两个学生的质疑(一个合理、一个不合理)拿出来和学生讨论,合理在哪里?不合理是为什么?这样老师也能理清思路,学生也慢慢习得如何合理质疑。

世达:鼓励学生做“质疑的训练”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最直接的就是,如果不久的未来学生还是“随波逐流”了,他会非常恨你。还有就是一旦影响力有点大,就会受到校方和家长的压力。比如学生拿手机这个事,我有时收手机就问他们学校为什么收手机?只有个别学生支支吾吾咕囔几句。抽烟也是。我希望我的学生有更好的独立思考意识,但是目前这样引导学生需要很注意分寸。分寸把握不好,造成的后果是老师无法承担的。

泓青:我觉得世达说的情况是一个很好的讨论的话题。如果收手机是学校的规定,相对于直接收上来,徐老师先和学生讨论这个规定,为什么学校要收手机?要鼓励学生跨越自己的心理位差发言需要持之以恒的耐心。如果是我,我可能会加深讨论,把学生认为的收手机的好处和不收手机的好处都总结下来,写在黑板上,如果最后大家都认为不收手机的好处大过于收手机,可以通过自律来换取获得手机的自由,是否有可能由学生写一封给家长及学校的公开信来争取这个自由?如果这个条件不允许,最后学生还是要把手机交上去,但是他们在交手机之前经历一个质疑的过程,而不是不假思索地服从,这样的质疑活动如果能够在每个有争议的话题上反复进行,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的能力就会提高,我相信生活中除了交手机,还有很多话题是可以质疑的。比如说我是不是一定要考大学,我考大学是为了什么等等,这些话题不涉及强制性规定,而是对于社会价值观的质疑,学生经过这样的思辨过程,他自己作为思维的主体才会逐渐苏醒。的确,如徐老师所说,也有学生因此而讨厌我,但是本身要获得所有学生喜欢就多少有点“自恋”。

花:在实际操作里,老师的能力、意愿、精力都是问题。

世达:我周围的人当老师要么是没更好的工作,要么是想吃公家饭。现在私立培训机构的同事,大多也是冲着收入高或者暂时过渡来的。真没见谁“怀揣着教育理想”,哪怕是要去当大学老师。

卿卿:我做教师的初衷其实和Y老师不同,我就是带者功利想法去的。当时九十年代末,我的高考成绩很尴尬,似乎报考师范最合适。那时,正赶整个国家在分配上开始上双轨制,其实就是自谋职业。对于像我这样成绩不突出的农村女孩,也只有师范还能包分配。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我就填报了师范。毕业后,顺理成章的分派到乡镇做教师。而我的同事们选择教师这个职业,据我观察,主要还是因为“稳定”,所以女性多于男性。不过,即便开始不是因为热爱,但是大家工作还是兢兢业业,有着强烈的责任心。

乖萝卜:您的经历进一步告诉我,老师这份职业的选择具有偶然性,作为家长,不能拿那些“雷锋”似的典型来要求老师。没孩子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孩子要上幼儿园才发觉,很多幼师都是些自己没有孩子的小姑娘。所以上小学之后遇到那些尚未婚育的年轻老师,我都深感“同情”。那小学老师来说,不仅要面对孩子,还要应对形形色色的家长,很不容易。而面对已成年的学生的老师,面对的其实都是被形形色色的家长塑形了一大半的孩子,那会更是不容易。

卿卿:我初中时的班主任是个矮胖的男人,是个势利小人。班上有一部分孩子住在学校西边,是他家附近的,于是课堂就是他们的课堂,上课回答问题几乎都是这些孩子。尤其他家的两个亲戚孩子,每节课都会提问很多次。对我们这些住在学校东边的孩子,他就漠视我们,当我们不存在。记得有一次我的成绩有了很大进步,终于进了前十名。但是老师报名次的时候,依旧是对青睐的孩子大肆表扬。我以为老师也会表扬我,但是没有!他报到我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停留!那时,我小小的心灵莫名的疼痛,以至于现今仍然记忆犹新。还有一个女孩中途辍学,他没有任何劝阻和劝解,更没有家访。现在说起来,我们这些学生依然咬牙切齿地喊他“李光蛋”。前几年,一班同学聚会吃饭,这个同学答应去还是没去,不想见到他。后来几个学校东边的同学合计想好了几句话反讽他,报一报当年被漠视的仇恨。但是,见到老师老态龙钟不复当年,也就放下陈见了。

他是我眼里最失败的老师、最令人讨厌的老师、最让我鄙视的老师。因为他没有平等地对待每一个孩子。初中的孩子敢怒不敢言,但是心里像明镜一样。在我上了师范后,他就是一个坏榜样,时刻提醒我不能成为这样的教师。也许我不是知识最渊博的老师,不是专业最强的老师,但肯定是最负责任的老师,最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的老师。

亚敏:公平只是相对的,你肯定对自己的孩子的爱多于班级孩子的爱。公平也是互动的关系,你投入越多得到越多,你投入越少得到越少。如果不是这样,也是不公平,你们一直记恨李老师其实是自己对自己不公,应该及早漠视李光蛋。

静远:在泓青老师那里不体罚不做权威是一个最关键立场,而在卿卿老师这里,公平最重要。我在想“权威”可不可能是中性词呢?

天平:如何做好孩子(商榷意义上的)权威,是父母最难的课题。

我说的“权威”,更多地是现实描述,而不是真理定义。我有一个观察是,在现代社会,父母能够成为孩子的真理意义上的权威的可能越来越小了。若以前现代社会父母权威对子女的压迫这个角度看,现代社会父母失去压迫性的权威是种进步。但是如以代际经验传递来看,父母权威的丧失说明了父母经验的失效——而在某种意义上,这说明已经不存在可依赖的经验路径,子女面对每件事要想做出判断,就都需要从头再来。而这,并非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但是吊诡的是,在现代社会,隐秘的权威其实无所不在,在打倒了明现的权威之后,并非一种平等经验世界就此得以实现,隐秘的权威恰好做到了它作为权威的效能最大化……无限进步的观念,资本平滑空间的绝对性意识,对人间世的真理性表达的应然信仰……诸如此类。我觉得这些都值得去思考。自然,我是说不明白的,只是恰好说到这里。

是的,权威如果是中性词,那么它就代表了先验价值高阶,至少是先验和体验之间的一个较稳定的正向参照物。某种意义上说,我觉得“反权威”倾向不好的一面就是取消了先验问题,可是没有先验的体验并不一定是真实的。尤其,当反权威思想被随意发挥和运用的时候,则它和权威一样会被利用来操控人。比如,我让女儿学琴,就是要她知道有高山,不然在这样的外部环境下,她很容易轻视真权威(善的)而却屈从于假权威(恶的)。我还记得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整个讲的就是少年与权威(真假之辨)之间的纠缠。里面有一句台词,玉娇龙对李慕白说:要我做你的徒弟,你不怕我杀了你(反抗)?李慕白说:既为师徒,就是要性命相见。

静远:长期在广西贫困地区自愿帮助当地留守儿童的卢安克在他的书《留守儿童的需要》里谈到:“现在的留守儿童接触的大人少,接触的社会多,他们越来越难适应有权威的课堂。因为身边的权威已经离开了,他们再也不接受大人作为权威。……没有了权威,他们也就没有了可教育和完善他们意志的手段,没有了可培养自控能力的手段。虽然,留守儿童在自然环境中的活动也能培养很强的行动力和自力,但是没有通过服从权威而培养的意志是没有自控能力的乱发挥的意志。在他们进入青春期的时候,这个缺陷会很突出(到那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根据权威去行动)。已经不能接受权威的留守儿童需要一个能替代权威的因素。不过,这个因素需要是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或者只属于他们班级的,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乎,不可能接受,不可能把它当成跟自己有关的权威”。卢安克补充说,“这里说的权威当然不是通过压力(威力)达到的,而是通过互相的信任、信赖和共同工作达到的。这个权威也不是因为标准所以无名的,而是一种让学生感觉到属于自己有个性的威信。为了让学生信任老师的权威,老师不能只为了应付上级要求来实践他的课程,而要根据自己的观察和良心去创造。为了能当学生的权威,老师还要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自己的学生。只有老师允许学生的事情影响到老师的命运,学生的新才会接受。”他还同时强调“意志是通过权威去培养的,但思考的培养不同。思考不能是通过权威去培养的。”

我觉得他说到的权威大概等同于一个由信任和爱护建立起来的早期的规范和意志力,而天平老师说的权威大概等同于各种经验的传递。不过无论如何,好像我们都提到了要“树立真的权威”是需要用“命”相见的。

乖萝卜:对于手机,我觉得引导很重要,我做的就是让我八岁的女儿知道这是工具,而不是娱乐的唯一途径。所以我并不限制她使用手机,反而她小时候我们旅行她还在坐婴儿车里的时候,我就让她拿着手机自己看着听着导航然后告诉我该怎么走。到拉美的时候她自己发现没法交流,就去下了个西语学习的app跟着读。

亚敏:要接触,标准学校也不是绝对不可替代的。其实有二本书可以对照来读:标准教育学的《爱的教育》vs福楼拜的《情感教育》。这二本书我该都没机会亲自去读,二手阅读就带着很多毒性,但是这也很好。在第一本书中,最后大家快乐地生活在一起,而在第二本书中,最后是感叹那些糟糕的日子是“我们最好的时光”。

世达:我是手机重度用户,一个深刻体验就是,自我约束能力很差。移动网络改变了我的生活方式,比如移动支付和网购,也提供给我许多其他渠道不容易接触到的东西。但信息碎片化也是显而易见的。

亚敏:但我们首先要适应碎片化来重掌一切,譬如我们曾经适应了文字书本的带来的对当场吟唱对怂的能力退化。文字的发明在史诗诗人看来,绝对是最邪恶的。从前文学是行动,因为文字,文学暂时瘫痪了。我们克服了,我们在这里码字,以文而行。再往前推,人的第一件石斧也是人的第一步手机。

Y老师:像学生拿手机问题,我觉得可以作一个课题研究。我感觉到堵已经堵不住了,应该接受下来,加以疏导。但现实中,还得有选择地没收。很困惑的。

世达:我们学校很多老师知道学生私藏了手机,你一边收手机,一边又默许学生拿手机,实际上是在纵容学生不诚实,还不如不收手机了。可要是让广大家长知道你这家学校不收手机,恐怕没几年就没得生源了。

亚敏:就是课时之争吧,而且手机是自修课。

卿卿:很赞同Y老师的说法。我儿子一直喜欢游戏。幼儿园的时候,我是坚决不给游戏,后来我发现公交地铁等公共场合到处是玩手机的低头族,以至于他对孩子们都感兴趣的不再感兴趣,我意识到不能一味堵。后来学着适当放,让他学会自我管理自我约束,反而收到很好的效果。

Y老师,你所在的是高中,学生是经过筛选的。以我在的城市的高中录取来说,你教的算是成绩中等偏上的孩子。也就是说高中的老师没教过中等偏下的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笨。

Y老师:不是的,我教的是特差的学生。差到什么程度呢,我是教语文的,但是教他们数外政史地都绰绰有余。

卿卿:学生智力是有差异的,老师面对他们是无能为力的。

Y老师:关于智力问题,我感觉到西方并不太看重这个概念,我觉得他们是对的。比如说,考一个高的分数,能上北大的分数,我觉得每一个孩子都能做到。这是智力上一个非常小儿科的事情,整个教育界觉得像搬山一样难。

做题的智力差别肯定存在,但肯定没社会上渲染得那么大。纯粹因为观念和手段的落后,孩子学习中的困难被人为放大了。做题需要一些技术性的训练。只要训练得当,人人都能达到相同的答题能力。

卿卿:只要训练得当,人人都能达到相同的答题能力?还是那句话,您没见过没有学习能力的孩子。以前我教过一个孩子,二加八就是二十八,三加六就是三十六,这样的智力去学习初中数学,老师也是无能为力的。

我同学女儿,一年级,学习能力很弱。但幸运的是,幼儿园的时候家长就知道她感通失调。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家长不知情的话,就会一味责怪孩子不认真。我想说的是,学习能力确实有先天差异,不是老师家长主观努力就能弥补的。

静远:您说的是读写障碍症之类的,这个是属于特殊的疾病/障碍范畴。另外二加八就是二十八不是智力问题,是没有某些数学教育没有被普及。

叶灵:智力差别不大,除非一些特殊的例子,孩子成长期也不同。有些人会把记忆力当作是智力,这是不对的。

卿卿:我只是想说明每个人学习能力是有差异的。同时,有的孩子即使智力正常,但是因为前期知识欠缺,想再赶上当前进度,也是非常困难的。

还有,我不认可高考语文凭借答题训练就可以拿到高分。我认为,老师给的所谓答题训练,训练的其实是答题的思路,最终需要学生写出具体内容。而具体内容是学生的能力,不是靠训练就可以达到的。老师并不是神话,孩子自身的能力很重要。我只是觉得上面大家说的太夸大老师的作用了。就如同老师给孩子指条道路,告诉他这条路可以通向目的地。但是,孩子能不能走下去,需要他的毅力和体力,这个老师是帮不了的。

Y老师:我夸大老师的作用是因为老师的作用的确大。我是在重新定义好老师:我们不能再这样走下去了,我们应该来个猛回头。

本篇文章来自《写母亲》第四季第一部分《起源:Y老师的诉求》

第四季第一部分包含如下文章(蓝色为已经推送):

第一篇:请给我一个平台

第二篇:Y老师教学日记摘选1:学生们

第三篇:Y老师教学日记摘选2:我的同事

第四篇:Y老师教学日记摘选3:关于性别的一些事

第五篇:Y老师教学日记摘选4:关于师生权力的一些事

第六篇:Y老师日记引发的讨论(一、二)

第七篇:Y老师日记引发的讨论(三)

第八篇:Y老师日记引发的讨论(四、五)

第九篇:请给我的婚姻一些建议(包括讨论)

《写母亲》第四季的文本将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叫《起源:Y老师的诉求》,通过数篇文章呈现Y老师的诉求、他的教学日记、以及其他参与者对此的反馈。第二部分叫《所以,教育者?》,通过其他参与者的文章反映不同战线上的教育者的故事和观点。第三部分为《讨论》,这个部分以前两个部分的详细叙述为基础,针对出现过的文字进行讨论。讨论选段和发言人的自述交替出现,是为了让读者更好的理解每个发言者。这是我们力图避免泛泛阅读/快速吐槽/语言暴力的方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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